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我四弟?”高孝珩有些奇怪,环视了一周,突然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话说刚才宋熹微与于景行下来的时候众人笑得正欢,其实是在笑高孝珩在周国出了许多丑,可是这个广宁王现在揪住了话头,终于可以称心如意地发飙了。
众人皆不敢答话,于景行朗声笑了几下,然后走下楼梯,宋熹微也跟着他站到了众人面前。
于景行拱手做了个请罪的姿势,脸上笑意爽朗,“不知道广宁王这又是发的什么火,这位姑娘现在是我家郡王的人,郡王吩咐定要将她安全带回邺城,现下自然在此处。”
宋熹微对“我家郡王的人”这几个字很反感,皱了黛眉,眼神里森冷一片,带着恍若利剑出鞘的寒意。
高孝珩一听于景行的话,心中明白了,心道高长恭这小子这下给他逮着把柄了,于是叫了起来:“哦我明白了,高长恭突然放弃渔翁之利原来是为了这个女子!哼,我要往皇叔那儿参他一本!”
话音一落,一个玄衣侍卫的长剑便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高孝珩脖颈一凉,大惊失色,颤抖道:“你……你想干什么?”
于景行也皱眉道:“杜云,你这是干什么,把剑放下!”
杜云本也只是为了吓唬一下他,听了于景行的话,冷哼一声,登时撤剑,“你莫以为我不敢杀你,左右不过是为着郡王情面罢了,你若不是他二兄,我现在便宰了你喂野狼!”
高孝珩颤着身子,声音发抖:“你……你敢对我一个郡王无礼?”
杜云冷笑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沉湎酒色,贪图享乐,我家郡王西克周国,北拒突厥,守卫的疆土都被你这种人拿去挥霍了!你不思感恩戴德,反而处处在暗地里给他使绊子。往日是郡王仁慈念着兄弟之义不许我们插手罢了,你自己倒说说,你和他有什么情分让他护你若此?”
其余几人本来都想阻止杜云劝他不要冲动的,可是杜云几句话便说到大家心里去了,连同于景行都一起陷入了沉默。
宋熹微暗暗地想:兰陵王那么看重利益的人,怎么手底下的人个个对他心悦诚服百般维护?
高孝珩惊恐地后退几步,随他前来的几个随扈却没有动。对于他们来说,的确,一个国家更需要的是高长恭这样的人。
杜云继续冷声道:“高孝珩,你素日里打压郡王我们都看在眼里呢,若不是郡王仁慈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但郡王他再怎么宽宏大量也会有不能忍受的那一天,你最好好自为之!”
看到这一幕,宋熹微也动容了,原来兰陵王的部下兰陵王的感情,不是钦佩仰慕,而是一种深重的朋友之义!连同于景行这几日里给她的感觉,她所能确定的就是这一点。
高长恭,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
于景行送宋熹微上楼的时候,有些歉然地说道:“不该叫你下来的,今日让你看笑话了。”
宋熹微摇摇头,道:“没有,我也很想了解一下,我现在的夫君。”
她对“现在的”三个字咬得很紧,仿佛是为了突出强调兰陵王只是她的第二任丈夫。
于景行有些发愣,脚步停了停,直到确认她的神情里没有出格的表现,才又提着步子跟了上去。
宋熹微进了屋,未关门之际,冲着于景行问了句:“大约还有多长时间到邺城?”
于景行淡淡一笑,“快了。”于景行心知这个女子心里没有郡王,她眉目间偶尔流露出来的惆怅还在诉说着她对宇文邕的不舍。可是听到她这么问了一句,他的心里还是轻快了起来。
真希望这个女子能爱上长恭啊,否则,他也太苦了。
月光洒落朱户,朦胧影、画勾阑。宋熹微长一声短一声地叹息,终究还是关上了窗。
第二日便从于景行哪里了解到,广宁王高孝珩被另外送走了。
一问原因,那几人却异口同声地回答:“看着他不舒服!”
宋熹微有些好笑,看着不舒服?高孝珩只怕对着你们说过这话了吧,要不然怎么同时想到这样一句?
众人不解她在笑什么,晌午时分便又动身启程了。
沿途于景行想对宋熹微再多说一些关于兰陵王的事,可宋熹微却总是兴致缺缺,也就识相地缄口不言了。他也是觉得,两个人的事情,还是自己相互了解与磨合,他毕竟一个外人,帮不了什么。
宋熹微这几日,也终于不再想着那个负了她的宇文邕了。其实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做这个决定其实一点错都没有,只是她有些不甘心,自己第一次对着一个人打开心门,却被狠狠地抛在了后面。
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山高水长的,往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只是她不知道,此时的周国皇宫,那个她曾经挂念的男子,正酣睡着,他的脚下,是一片狼藉。酒坛四散,还有些碎片,显然是被人打破的,汩汩的清酒仍在流淌着,流得满地都是,湿漉漉的一片。
宇文邕沉沉地睡着,脸上带着一片似染血般的红色,眉宇紧绷,看上去如此痛苦。
慧公主走进皇兄的寝殿的时候,看到就是这副光景,他的皇兄躺在地上醉生梦死,四周都是碎裂的酒坛。酒如流泉在大理石板上汩汩流淌,整个寝殿都弥漫着清冽的酒香。可是这里,却连一个随侍的都没有。
她心神一紧,连忙上前去,扶起他的皇兄,一面摇着一面泪如雨下,“皇兄,皇兄……”
俊逸的少年星眸尽敛,万种愁思息堆眼角。他嘟囔着,浑浑噩噩地应了声:“谁啊?”
慧公主的泪水如殿里的酒一般簌簌不绝,声音里满含悲戚:“皇兄,是我啊,我是阿慧!是阿慧啊!”
他们兄妹俩,一夕之间都失去了爱人,什么都失去了。
可她心里清楚自己对高孝珩的那点微末感情根本不足以用来支撑度日,而皇兄才是真正对郑璃上了心了。
宇文邕听了慧公主一连串的呼唤,却只是皱了眉头,也不睁眼,低低地说道:“阿慧么?不是阿璃啊……”
慧公主抱着他的头,哭诉道:“皇兄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要答应兰陵王的条件?皇兄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叫我们如何好过?”
宇文邕仍然不肯睁眼,只是嘴角咧开一个笑弧,可是脸上的表情却那么痛苦,“我怎么肯……怎么肯放弃阿璃?可是兰陵王和宇文护逼人太甚啊……呵呵,呵,我有什么办法……”
他突然在慧公主的怀里剧烈地咳了出来,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他的脸丹如飞霞,红若流朱,可那滴眼泪,如此晶莹剔透,宛转生辉。整件寝殿空荡荡的,空得吓人,他忽然就那么低低地,声音颤抖地抽泣了起来。
连慧公主也是手忙脚乱,从皇兄宇文毓死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宇文邕哭了,可是今日,他竟然哭得那样绝望无助。
慧公主抱着宇文邕一起哭了起来。
良久良久,她才听到皇兄的声音渐渐地消逝,她以为他睡着了,可是俯下身却又听见一个暗沉的声音:“阿肃,兰陵王……”
慧公主全身一颤,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兄,可是宇文邕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了。她咬紧嘴唇,直至嫣红的唇瓣渗出了丝丝触目惊心的更深的红色。轻轻一拭,原来是血。她慢慢地笑了,如此悲哀。
原来,那个曾惊鸿一瞥的男子,是兰陵王高长恭。可笑,她竟然一直都没发现。
原来,他在她面前一直都在隐藏,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骗。
原来,他喜欢的人是郑璃,他和皇兄都喜欢郑璃。
她以前觉得纪烟裳可悲,今日才知道,原来她和纪烟裳是一样的。一样的爱而不得,舍而不能。
“高长恭,高孝珩,我真是傻啊……”她喃喃地念了句,目中毫无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