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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重重绿枝的掩映下,却突然传来了低低地哭声。
那哭声低迷凄怨,如凤箫声吟,轻轻浅浅直击人心。她当然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向着那声音走近两步,却又听到了另一个女子的安慰声:“阿慧,莫要难过了,为了这种男人,并不值得。”
原来是公主在哭,而那位刚怀了孕的贵妃却在出声劝慰。
她很逃避纪烟裳,不说别的,就是她在那日夜宴上对广宁王高孝珩做的事情,她就觉得特别过分。更何况,她还设计将她身体的原主人郑璃推入井中,简直不能原谅。
可是慧公主又实在伤心,她也不知道此际该不该现身,纠结之际,只听那位贵妃娘娘的声音轻轻传来:“谁人站在那里,既然来了为何不过来?”
宋熹微低头一看,方觉得自己今日所着裳服过于鲜艳了,周围皆是无边翠色,她的紫红色长裙显得更外耀眼,无怪纪烟裳一眼便瞧了出来。她有些难堪,但仍旧依言走了过去,迎面与纪烟裳见了礼。
慧公主趴在石桌上轻轻啜泣,见来人了也未止歇。纪烟裳坐在她身侧,替她顺着她的背,柔声地一句句安慰。
纪烟裳看清来人,并不惊讶,只是笑道:“原来真是郑璃妹妹,来了也不出声?”
宋熹微还未答话,慧公主听到“郑璃”二字,急匆匆地抬起头来,可怜地唤了声:“郑璃姐姐!”
宋熹微扯了扯嘴角,做出难看的微笑。
纪烟裳的目光在她二人之间逡巡了片刻,忽又笑道:“到底是郑璃妹妹有本事,我在这儿说了半天,阿慧便只是哭泣,你一来,她便又有了精神了。”
宋熹微微微欠身,道:“娘娘这话严重了,奴婢并无此本事。”
那纪烟裳想来心情不错,也并不与她多说些什么,只是浅笑着说道:“想来郑姬应是比我有办法叫阿慧好起来,那我便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说话。”
说罢,她起身,任身后的两名宫女搀扶着离去。
这时宋熹微方长叹了一口气,走到慧公主跟前坐下,“公主今日心情不好,又是为了哪般?”
重重绿枝掷下虚虚浅浅的清影,慧公主的眼睫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映着横斜的疏影流波生辉。
“姐姐,阿肃他……走了!”
这话说出来,又有些哽咽,方才贵妃在的时候,她没办法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不想叫纪烟裳笑话,可是现在面对的是宋熹微,是她在宫里唯一的知心人,她有满腹苦水,也只能对她说。
宋熹微听了诧异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那天晚上!”慧公主抬起头,满目悲戚,“他就是那天晚上消失了,我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姐姐,那天晚上他真是来道别的!”
宋熹微沉思片刻,心道这个阿肃的心并不在宇文慧的身上,倒是自己一来二往的可能令他有些伤心。她自然不相信阿肃会真心实意地喜欢上她,只是自己最终选择了宇文邕可能挫了他男儿的面子,这才回灰心地选择离开。
如此看来,倒都是她宋熹微的原因了。只不过,她可不能把这些告诉慧公主。
“公主你有没有想过,你对阿肃,究竟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慧公主听了一怔,想了很久才道:“我自然是……心仪他的!”
“是吗?那么,”宋熹微带着试探性的语气问道,“广宁王呢?”
广宁王……那个垂眸抚琴的男子,那个广袖轻扬的男子,那个风华万千的男子。虽则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兰陵王,她有些失望,可是那又如何呢,那抹紫棠色的身影,已经洇染开了她灵魂深处的记忆。
她有些呆怔,曾经信誓旦旦地说喜欢阿肃,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就那么肯定了,她急得哭出来,“姐姐,我也忘不了他!”
宋熹微起身上前,将哭泣的慧公主搂住,慧公主抽噎间问道:“姐姐,我心里……好像有两个人,我是不是……很坏?”
宋熹微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你心里没有两个人,只是你自己暂时没有理清楚你的感情脉络,也许他们当中的一个是你喜欢的人,而另一个只是你的一种向往罢了。又或许,两个都不是你心仪之人……阿慧你年纪太小,有些事情你不懂,不如先放宽心,静下来仔细想想,再做决断。”
她想了想,又加了句:“阿肃虽然走了,但你不要因此就将他排除在外,你先用你的心好好感受,如果你最终想明白自己喜欢的是他,那么就算踏遍千山万水也当把他找回来!”
这话说得气势如虹,哪儿还有宋熹微一贯的谨小慎微的模样?说完,就连她自己也不禁暗自一笑。是的,她相信爱情,只是不相信这个时代的爱情,她最欣赏的还是那种为感情而九死不悔的决然,虽千万人亦往矣的勇气。
慧公主看着眼前的女子,又有些痴愣。是的,这个女子,果然比天下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她娴静时是不露尘世的出水清莲,她热烈时是朱红欲滴的妖娆玫瑰。她眼底清凉如秋泓,镇定而不掀波澜,风华天成,世间女子俱都不敌。
她终于明白,为何连皇兄那样的人,也对她恩宠备至呵护有加。
一晃神间,宋熹微朝她看了下来,她慢慢地移开她的怀抱,突然又有了信心:“姐姐我明白了。”
宋熹微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回去之后,慧公主一直在沉思,想着宋熹微对她说过的话,只是仍然找不到任何头绪,因为她的的确确忘不了广宁王高孝珩,也舍不下那个曾惊鸿一瞥的美男子阿肃。
犹记得出猎那日,滴翠的镜湖里,那人裸着上身沐浴,她追捕兔子路过那地。只这么一瞥,便见那水中沐浴之人美似妇人,她不禁摒住呼吸,瞪大了眼睛,不能言语,亦不能动弹。
那个男子缓缓揭下脸上的布帛,微微侧脸,湿漉漉的长发如墨染流云,紧紧地贴着他的下颌。鼻梁英挺,面白如雪。她那时站得远了,未瞧清那双含着浮冰碎雪的倾城凤眸。
然而只这么一个模糊的侧脸,亦足以让她铭记一生。
彼时,她便觉得那是世间最美的男子,她不能错过。只是后来的相处中,她越来越觉得他的冷漠真是最伤人的利刃。她开始心灰,直到他拿着玉簪喃喃自语,她仍旧在做梦那个簪子是送给她的。
原来却不是。他的心里,早就另有了心上人。她想放弃他了,这时广宁王来了,那凝眸抚琴的飘然之慨又似朱砂般刻进了她的心里,抹都抹不掉。
这一刻,她想,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