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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地北边
燕地不大,
披星戴月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北地边界,距离那蛮夷盘踞的不周山已经不足三百余里,本就苦寒的燕国北地边界越发的荒无。
放眼望去渺无人烟,偶尔可见遗弃的村落,只余下倒塌的屋舍和斑驳的土墙,荒废的田地,以及土丘上插着腐朽木牌幽幽的简陋坟萤,这是边境被狄戎蛮夷肆虐过的痕迹。
少年郎策马凑近一些看去,
村庄外的木栅栏上还有已经风干的百姓尸体,透过碎布依稀可见凸出的肋骨被一层薄薄的已经近乎成为腊肉的皮包裹着。
对的,腊肉!
便是方法都是如出一辙!
如同中原腹地乡下土财主家炕腊肉一般,一根笔直的木棍贯穿整具尸体,从下方穿入从口中穿出,晾晒在荒野中,周遭还有余有烧焦的木炭和干枯的树叶。
传闻中木棍入体是一道刑法,精通此道者甚至可以避开身体上重要的脏器,从口中穿出时依旧让犯人不死,苟活至身体中的血液流尽。
少年郎不知道蛮夷中是否也有这般精通此道者,不过想来应当是没有的,因为放眼望去这一排木栏之上有挂着十余具燕地百姓的尸体,周遭的余下的木炭隔得很远,泥土之中还有烧焦的树叶,他们不是在对燕人行刑,只是把这燕人当作了吃食罢了。
那些人不是受刑而死,
至少不是血液流尽死的,或许是因为先辈“两脚羊”烹煮的方式太过单一了些,他们学会了新的制作食物的方法,用烟熏火燎来保存食物,至于食物的痛楚想来他们也是不在意的,或许食物临死前的哀嚎还会让他们更加快意一些。
“咔嚓……”
翻身下马,刚刚落地靴底踏下便传来清脆的响声,这是骨头碎裂的声音,低头望去是一截裂开的腿骨,上面的血肉已经被啃食得干净,细细看去不是野兽的咬痕,而是用刀捥下,还余有尖锐的痕迹。
少年郎低头望周遭地面看去,还有诸多被泥土半盖的骨头,想来在很久之前这里曾经有过一场盛大的狂欢,属于蛮夷的狂欢,类似于后世的篝火晚会一般。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唯一的区别是,
那大口喝的酒是抢来的,
大口吃的肉是自己身上的罢了。
相比之下那山丘之上的幽幽坟萤中埋葬的人,又显得那么幸运,至少那些蛮夷还没有扒开他们的坟墓,啃食他们的肉体。
“狄戎蛮夷之所以狄戎蛮夷。”
“或许便是如此吧。”
少年郎低念一声,将身上披着的蟒袍默默地盖在一具妇孺的尸身上,细细看去尸体的腹部已经被剖开,可见惨白的肋骨,想来里面原本的婴孩已经被那些蛮夷烹食了吧。
翻身上马,
长剑出鞘,
抬手一剑落下余下一道长数十米深一丈有余的沟壑,将木栏上的尸体葬在了沟壑之中,乡野百姓都讲究个入土为安,免得死后风吹日晒,做个孤魂野鬼不得安生。
少年郎还记得老爹讲过,许久之前凉州也是这般模样,遍地骸骨,大乾百姓沦为蛮子口中的吃食,带不走的百姓便余下一个又一个的万人坑,以前只是从自家老爹口中得知,虽然能够想象出那般画面,可亲自见到却又是另一番场景。
拳头暗自捏紧,
眼眸越发冰冷,
若是按照史书中的说法,
所谓狄戎蛮夷,
东边的叫“夷”,南边的叫“蛮”,
西边的叫“戎”,北边的叫“狄”,
这四方的少数民族居住之地都被统称为蛮夷狄戎之地,总结起来便是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凉州对蛮夷的态度,向来是皆杀之,往日只觉得有些不通天理,不近人情,可如今才晓得那骨子里的血海深仇,倒真不是一两句话的道理可以说得清的,也越发理解为何老爹即便是身死,也不愿意放任蛮子南下。
因为可狄戎蛮夷是没有的,在他们眼中没有所谓的纲常伦理,仁义礼智,所以他们是肆无忌惮的,他们敢于践踏世间的一切……
说起来,
上辈的赳赳老秦便是这般做的,
便是天下分崩离析,
数十万大军依旧按令是驻守边关,因为那个坐在天底下最高位置上的男人,他生前的时候便晓得若是真有帝国倒塌的那么一天,中原在怎么打也是自家人的事儿,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少年郎脑海中思绪万千,
最后只是拍了拍腰间的长剑洒然一笑。
……
不周山,
仰头望去已经可以看见远处大山苍茫轮廓。
“路不周以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
屈原曾如是道,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
“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山海经.大荒西经》中也曾如是写下,
这座在神鬼传记上余下无数传说的神山,在此方世界依旧如此,在燕地的传说中也曾记载这座大山也是意义非凡,在史书之中不周山象征着不完整,灾难,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不完整,灾难的集合体。
除了神话之外,这方世界的正史中记载也曾经诞生过许多部族的先祖,也是诸多北狄部落心目中的圣山。
从天上往下看去,
倒正是如神话中一般,这座巍峨的不周山,山巅并非如山岳一般越是高处越是尖锐陡峭,反而余下一个平顶,和神话中共工“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刚好吻合,这座巍峨的山岳如同被人拦腰撞断,遂余下一个残缺的山崖,何和半壁平台。
此刻那平台之上数十名身穿长袍手持木杖的巫师正围拢在正中的一座祭坛边上,细细看去祭坛是用无数的巨石堆砌,上边刻满了晦涩的符文,边缘更是一根根高耸的石柱拔地而起,这是祭天告族时摆放祭品的地方。
那些石柱历经千百年的风吹雨打依旧可以看清上边嫣红色的血迹,已经渗透到了深处,祭品并非是中原腹地寻常三牲,五谷,六畜,而是以活人为祭。
此刻数十名奴隶被绑在石柱之上,脖子已经被割开,身子无力的垂下,被绳索束缚于上方,嫣红的血液顺着石柱蜿蜒而下,落到祭坛之上后浸入地面刻好的诡异图腾纹路之中,便是空气中都弥漫着极为浓郁的血腥味。
当那个用鲜血浇灌的图腾彻底落成的那一刻,围拢在周遭的巫师席地而坐,嘴唇蠕动,一同吟唱起来,晦涩的言语在场中回荡。
“大王,祭坛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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