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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无异于通向刑场的道路,那身穿蟒袍的少年郎就是拎着大刀的刽子手,便是看着那上好蜀锦缎绣成的黑色的蟒袍只觉得正往下淌着血液,污秽不堪。
……
太和殿中,
少年郎望着高处居中而坐的中年人笑了笑,说起来自己父子二人还是极少在这种正式的场合相见,自己回京之后忙着科举的事情,偶尔也是夜里入宫,和自家老爹谈谈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些日子了,自家老爹的模样看上去也是越发的威严,周身的气势除了往日的杀气外还多了几分九五之尊的贵气,可私底下相处的时候还是一口一个混小子,每有丝毫帝王家的疏远。
山呼海啸的万岁声中,
鸿胪寺官员先出列唱奏后,
早朝便算是正式开始了,可大殿之上的氛围却是实打实的有些压抑,虽是夏至时节,可还是有人额头冒起了冷汗。
那笑意盈盈的少年郎正现在左侧之首,
身后半步是身穿紫袍的秦公,
两人均是老神在在的模样,也不言语,可底下的百官确是如坐针毡,那种刀子悬在头顶迟迟没有落下的感觉尤为恐怖。
寻常事物上奏完毕后,
司礼太监没有喊退朝,
众人也只得直愣愣的站着,徐武自然是极早的时候便知道科举一事的,所有的章程也是清楚的,此事的影响即便是自己想想也是觉得有些震惊,讲到底是千秋功业,没有那么容易成事。
可如今所有的铺垫已经做好,不论如何也到了亮刀子的时候,绝不能再拖下去,要知道如今自家徐家坐上这个位置,是凭三十万铁骑打下来,入京之后更是大肆屠戮一番,那些空位置也被秦公填补上了,算的上门阀最为虚弱的时候。
……
不知过了多久,
“臣有本奏!”
那些门阀出身的官员在这沉闷的氛围下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终于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偌大的朝堂想起。
“爱卿,请讲!”
……
“知了,知了……”
大殿外蝉鸣不断,
太殿内针落可闻,
那道身穿紫袍的身影竟是直接走出了行列,踩着深红色的地毯到了大殿的正中,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人身上,身后的王,谢,二人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也没想到秦公竟是直接下场。
“吏部尚书王渊明,何在?”
“下官在!”
王姓老者没有想到秦清堂上来便是指名道姓只得硬着头皮走出行列。
“今年吏部官员举荐升迁考察如何?还有便是下至州郡县乡,上至三省六部那些空缺的官职可曾举荐如职?”
秦清堂沉声问道。
“回禀秦公,六部如今实职极少空缺,倒是天下各个州郡地方官职所缺甚多都是之前当地的下官先行代理官职,举荐名单,吏部审核过后,想来这个月底也能送上来。”
王姓老者摸不清秦清堂所言为何,官职一事,如今朝堂原本空缺的位置大多都是被秦清堂挑中的人上位,自己这些世家门阀权利在朝堂上的权利已经被蚕食到了极致,所以也并不在意,最多不过辞官归去,要知道自己权利的来源在于地方,而非朝堂,朝堂只是一个说话的地方罢了。
“哼……”
“举荐名单!”
秦清堂冷哼一声不知何时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章沉声念了起来。
“崔衡文,谢纯孝,王荐明,李淳,王明辅……”
“这类人在市井风评如何?”
“难道王大人不知吗?”
“又或者说那些举荐官都是瞎子不成?”
秦清堂上来便是步步紧逼,大喝出声,
丝毫不见往日儒雅随和的模样。
“这……”
望着秦清堂咄咄逼人的模样,
感受着那股子骇人的气势王姓老者连连后退。
平日不怒自威,尚且如此,
何况在盛怒之下,
“禀秦公,此类名单都是当地官员举荐,德行兼备之人,如今秦公所言,是否有误会在其中,如今点破之后,王大人回去定然也会好生查探。”
谢姓老者见状没有办法只得出列周旋道。
“下官,失职之罪!”
“失职之罪!”
“好个失职!”
“举荐,举荐,为何各地举荐的全是你王家,谢家,王家,孙家,崔家之人,莫非是你们这些人家祖坟风水要生得好一些,皆是贤良方正之辈?”
“秦公,古之有言,举贤不避亲。”
“下官也是……”
王姓老者踹踹不安的出声道。
“举贤不避亲?”
“那举孝廉又是如何?”
“孝廉,孝廉,普天之下就你几家孝顺,廉洁之人最多,难不成你们主支旁系几千口子人,皆是父慈子孝之辈?”
秦清堂大喝出声,
众人皆哑口无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朝堂之上,天子眼下,还收敛一些,可地方上确是肆无忌惮,只怕再这样下去各地州郡皆是你几家之地,皆是你几家之人!”
“尔等是何居心!”
秦清堂再度往前迈出一步,那王谢二人竟是脚下一个趔趄摔到在地。
秦清堂没有理会,
话音落下后,
大袖一挥,
转身拜道,
“禀陛下,自古以来从世卿世禄制至如今的察举制,整个天下官吏已经腐朽至此,所谓察举不过几家之言!”
“而今天下举荐成风,读书人满脑子想着如何讨好举荐官员,不思进取,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老臣恳求陛下,开科举,纳英才!”
“考经义,明世理,正品行!”
“考文章,知天下,懂治国!”
“如此天下英才当尽入陛下彀中!”
秦清堂跪倒在地高呼出声,苍老的嗓音在大殿之上回响不断,底下众人闻声竟呆若木鸡,便是外边得蝉鸣都停歇下来。
深红色的地毯上,摔倒在地的王姓老者闻声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气没有提的上来,竟是直接昏厥过去。
“嗬,嗬……”
“这刀子终归还是往心窝子里扎去了……”
谢姓老者目光略过秦清堂的身影,最后落到了那个身穿蟒袍的少年郎身上,只觉得遍体身寒,甚至指不住的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