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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是男子的事。”
少年郎接过还在愣神女子手中的海碗一饮而尽。
碗口朝下,没有一滴酒水洒下,
“好!”
“好!”
“殿下,好酒量!”
场中轰然拍手叫好,
“诸位,满饮。”
少年郎再度端起一海碗酒水,
举杯对着长街上的百姓开口道。
“鱼儿陪你喝。”
不知何时一袭红裙的鱼桃夭走到了少年郎的身旁,端起一碗美酒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再向长街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莫名的看成了自己成亲的场面。
憧憬中的少年郎是什么模样,
鲜衣怒马,年少轻狂,才情盖世……
终有一天他会披甲执剑,带着千军万马,来娶我的。
终有一天我会凤冠霞帔,带着十里红妆,来嫁你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今夜城中,
那一袭大红长裙的女子不知羡煞了多少女子,
永乐长街上,
少年郎轻轻刮了下怀中小妮子的鼻子,回身望去时马车上自家老爹盯着自己两人,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最后咧嘴一笑,瞧着竟是有些憨傻的老父亲模样。
从城门外的长街,
一直喝道朱红色的宫门外,
少年郎腹中不知灌下了多久酒水可眼神中还余有几分清明,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鱼桃夭已经差人送往了原本的镇北侯府,而自己自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吱呀吱呀……”
厚重的宫门缓缓开启,城楼上无数原本凉州兵卒出身的禁军看清那少年郎后脊背挺得笔直,宫中穿行的宫女太监也是默默放缓脚步。
“老爹,想抱孙子了?”
少年郎哈出一口酒气,望着这巍峨的大殿轻声道,回身望去那深红色的宫墙似乎将皇城和整个人世间隔绝开来,似乎一个人住在里边也挺没意思的,突兀回想起方才的事,手很是自然的搭在自家老爹的肩膀上念叨着。
“人老咯。”
“自家儿子又不在身边,在这宫中连个说说心里话话的人都没有,你这混小子若是争气些,多生几个大胖小子,你老爹我闲来无事逗弄下孙子也是极好的……”
徐武仰头长吁短叹道。
也是有意无意间把那个“朕”换成了我,
“往后出征当爹的也能睡得安稳些……”
不知为何,语调低了下来,
“我瞧着刚刚那女娃娃就挺不错的。”
“模样不比你娘亲当年来得差。”
“更重要的是那女娃娃屁股大,往后保准生个大胖小子!”
少年郎刚刚打算开口,便听见自家老子荤腥不忌的言语,想要说的话瞬间被噎了回去。
年迈的秉笔太监很有眼力见的挥了挥手,四周的太监宫女快步离开后,自己则是默默地低头借着月光细数着地上的蚂蚁,对父子二人的谈话充耳不闻。
“小鱼儿?”
“不不不……”
“现在还早了些。”
少年郎摆了摆手仰头望着大殿的顶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个很是荒唐的想法,突然想去上边坐坐和自家老爹说说心里话。
“寻一把梯子来。”
徐武看穿了自家儿子的心思挥了挥手。
顶上,清风拂面,万家灯火尽收眼底,这一夜不知多少百姓欢腾,也不知多少世家门阀战战兢兢,寝食难安。
少年郎坐在大殿穹顶之上,大笑道:
“他娘的,老子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看上京城的风景,舒坦!”
少年郎竟是毫不顾忌形象的双手枕在脑后往后瘫倒下去,二郎腿也是翘了起来,脚尖一晃一晃的,像极了城中轻佻浮夸的膏粱子弟。
“当爹的,这底下的位置坐着怎么样。”
少年郎伸了个懒腰,
拍了拍屁股下面的砖瓦玩笑道。
“他奶奶个腿的,你这混小子本事长了不说。”
“脾气也见涨了,一口一个老子的。”
徐武骂骂咧咧劈头盖脸几巴掌拍在了自家儿子的肩膀上,随后也是学着自家儿子的模样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对身上龙袍沾染的灰尘也是毫不在意。
“得了,错了!”
少年郎大笑道,记忆中那个满口脏话荤腥不忌的糙汉子又回来了,说起来也是奇怪老子这个词古今皆有,虽然和一个圣人名讳重叠,可说起来挺顺口的。
“每日上朝,一逢大事底下那些个糟老头子便吹鼻子瞪眼的,搞得好像老子欠了他们千八百两似的,退朝还要对着堆积如山的奏章折子,你老爹我是一个头两个大,临了回宫一个人还得面对那冰冷冷的床榻,实在……”
“哎……”
徐武拍了拍大腿愁眉苦脸道。
“要不明个传旨下去来场选妃?”
“保准那些世家大族可劲的把自家姑娘往宫里塞,到时候老爹你也试试后宫佳丽三千是什么滋味。”
“你就只管可劲的祸害,指不定什么时候,世家门阀之祸,就被老爹你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
少年郎打趣道。
“别……”
徐武罕见的老脸一红,讲到理说自己性子这么本份一人怎么生了这么个满口胡言的儿子,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没大没小荤腥不忌好像也是随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咱们老徐家开枝散叶的事,还得交给混小子你,当爹的就不费心了……”
徐武依旧是玩笑的口吻,可神情却很是认真。
“早些让老爹我抱上孙子就知足了。”
徐武锤了锤大腿叹气道。
“难不成,这生娃娃还得讲究个期辰?”
“当真,早了些。”
“再等等吧……”
少年郎起身道。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罢了,谈谈正事。”
“老爹,印刷术的事我已经让人安排下去,那玩意不复杂,想来在过些日子就能成了,这些日子劳烦老爹费心多收些书籍,那些世家门阀视如珍宝的孤本便能流传于世了。”
少年郎酒劲已经散去几分,神情也正色起来。
“最多不过一月,匠作坊那边便能推广开来。”
“科举往后门阀之祸,可去大半。”
“可讲到底这世上还有许多高门大派,侠以武犯禁的事,我不想在看见了,虽然我大乾境内的宗门比不得那些千年门阀底子深厚,可也有不少门派与之勾结,讲到底在青峡前还有那么多个门派还盘算着想着要我们父子的脑袋能换什么官职,能卖几两银子。”
“如今腾出手来,总不能一笔勾销了吧?”
“老爹你且在上京城等着!”
“趁着这个空挡……”
“我在去吧这江湖在犁上一遍!”
“教他们晓得什么叫马踏江湖!”
少年郎望着远处江川湖海大喝出声。
“老爹,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抱孙子吗?”
“等到,”
少年郎顿了顿,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是乾土……”
“想来那个时候就差不多了。”
少年郎仰头看着天上明月轻声念叨着,一步迈出已经到了白玉台阶下,黑金蟒袍被大风扬起,少年郎抽身融入夜色往江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