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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极乐塔
吧嗒!一个人影落在地上,翻滚两下,静止不动,惨绿的光芒照亮他的面孔。这是一个男孩,稚气未脱,两眼圆睁,黑漆漆的瞳仁挤满了眼眶,肌肤紧贴颧骨,枯槁脆弱,就像蜡像的外壳。
吧嗒,又一个人影摔在他身边。这是一个女孩,体态窈窕动人,秀丽的脸庞上布满恐惧,她微微张开口唇,眼珠向外凸出,因为剧烈的挣扎,四肢怪异地纠结在一起。
一个接着一个,更多的人影摔在岸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横七竖八地躺满一地,姿态各式各样,仿佛一大堆破碎的雕像。
“噢!”水潭里传来满足的**,雕塑之一应声颤抖,他是唯一的活物,宽大的斗篷把他隐藏在黑暗深处。
“味道真不赖,”水脸人舔了舔嘴唇,“对于我们来说,元神是一剂良药。”
“我很担心,”蒙面人嗓音颤抖,“那个裸虫快要发现我了。”
“你害怕了?”水脸人眯起双眼,眸子深处幽光闪烁。
“我害怕辜负您的嘱托。”
水脸人注视对方:“你好像迷失了!”
“是啊,”蒙面人低着头喃喃说道,“这些天我想起以前的事,想起我的父母妻子、我儿子女儿,我抛弃了他们,换来的只是无穷无尽的苦难……”
“别抱怨苦难,”水脸人望着洞窟的穹顶,“苦难让我们升华!丢掉无用的躯壳,突破生死的极限,永恒的真神就在前面。当你进入祂的怀抱,苦难将不复存在,生死也会失去分别,你将分享终极的喜悦,随心所欲地改变宇宙的法则。那是真正的极乐世界,万象归于太一,世界是你,你是世界!”
“太伟大了!”蒙面人浑身发抖,“我能想象那个样子。”
“方飞在找你吗?”
“对!”蒙面人苦恼地攥紧拳头,“我真想宰了他。”
“祸福相依,这不是坏事。”
“噢!”蒙面人轻叫,“我不明白!”
“他要找你,就让他来好了,”水脸人停顿一下,“道祖节!那是个不错的机会。”
“道祖节?”蒙面人若有所思。
“狩猎的时间到了,”水脸人眼珠转动,目光扫过岸边,“起来吧,孩子们!”
岸边的人体蠕动起来,仿佛散落的木偶,一寸一寸地缓慢爬起。他们摇摇晃晃,呆滞地望着前方,肥白的蛆虫从某些人的眼窝蜿蜒滑出。
“去吧,”水脸人的声音响彻洞窟,“把新鲜的元神给我带来。”
人群齐齐转身,走向黑黢黢的入口,一开始步子迟缓,随后越来越快,开始狂奔乱跑。繁密的脚步声一如凄厉的狂风,顺着蛛网似的洞穴,吹遍了整个地下世界……
“你哪儿也不能去,”禹笑笑盯着方飞,眼里透着无比的严厉,“道祖节你必须留在学宫。”
“为什么?”方飞叫屈,“我又不是囚犯!”
“这是爸爸和简伯伯商量的结果,”禹笑笑的眉毛向上一挑,“你根本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魔徒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好多村子都遭到袭击,光天化日之下,也有成群的蜕打劫行人。”
“行人?”简真惊叫,“我们家岂不是很危险?”
“打劫女狼神?”禹笑笑白了他一眼,“谁会那么蠢?”
“是吗?”大个儿得意洋洋,“没办法,我妈就是厉害。”
“她厉不厉害我不知道,”吕品暗放冷箭,“反正你一点儿也不厉害。”
“你这是嫉妒,”简真气的跺脚,“我妈打仗的时候你妈还在做饭!”
“我没妈,”吕品和和气气地说,“我从石头缝里跳出来的。”
“呸,你这个撒谎精!”
“别吵了,”禹笑笑用力把手一挥,“反正方飞不能下山!”
“我呢?”简真眼巴巴地问。
“你?”禹笑笑轻轻哼了一声,“我才懒得管。”
大个儿耷拉眼皮,老大的失落,吕品在一边嗤嗤闷笑,惹来简真一通怒视。
“笑笑,”简真不死心地问,“道祖节你干什么?”
“有一个飞天舞会,”女孩耸耸肩膀,“完了再去看焰火。”
“舞会?”大个儿两眼放光,“我能参加吗?”禹笑笑惊讶地扫他一眼:“你会跳飞天舞?”简真脸色发白,低头咕哝:“不会!”
“你有舞伴吗?”
“没有!”大个儿的脸色更加难看,“你呢?”
“有一个,”禹笑笑朝不远处的桓谭招了招手,“我先走了,道祖节快乐!”
简真望着女孩两眼呆滞,吕品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什么?”简真怒视懒鬼,“难道你会跳舞?”
“飞天舞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吕品肘了肘方飞,“嗐,到底去不去极乐塔?”
“不知道!”尽管方飞迫切地想要逮住无相魔,可是禹笑笑的话并非毫无道理。去?还是不去?两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反复厮杀,最后“不去”占了上风,因为他想到了燕眉,他不能拿点化人的性命冒险。
“吕品!”方飞犹犹豫豫地说,“也许、也许我们可以……”
“苍龙方飞!”乐当时大踏步走过来,他才染黑了头发、熨平了皱纹,脸庞光溜溜的像个鸭蛋。
“乐宫主!”三个室友忍住发笑的冲动,垂手低头,行礼致意。
“道祖节你要下山?”不待方飞回答,乐当时连珠炮给出答案,“如果我是你,就该老老实实地呆在学宫。知道吗?你死在外面,会给我惹来多大的麻烦?那些混账苍龙人又会给我大泼脏水,说这都是白虎人的阴谋,污蔑我是皇师利的走狗,故意把你放出学宫送死。斗廷为了平息舆论,没准儿把我踢出学宫……”
乐当时越说越气,唾沫星星点点地洒了方飞一脸:“如果你还有点儿良心,就给我乖乖呆在学宫。你死了不要紧,千万不要连累别人!听见没有?苍龙方飞!”
“听见了!”方飞闭上眼睛,感觉肺都气炸了。
“给我当心一点儿!”乐当时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恶狠狠威胁。
方飞咬着牙默不作声,双手不自觉攥成拳头。乐当时的目光落在他的拳头上,脸色阴沉下来,冷哼一声,急匆匆快步走开。
“完了,”简真两手一摊,“你哪儿也去不了。”
“不!”方飞吐了口气,张开双眼,“我要下山!”
“什么?”大个儿跳了起来,“乐当时刚才说了……”
“我干吗要听他的?”方飞的眼神让简真不寒而栗,大个儿硬着头皮说:“他、他可是宫主!”
“我才不在乎,”方飞回头看向吕品,“你呢?”
“我无所谓,”吕品瞅了瞅大个儿,“我猜你会留下吧?”
“没门儿!”大个儿勾住方飞的脖子,“为了你的安全,我得把你看紧一点儿。”
方飞使劲挣脱:“我说,你不用勉强自己……”
“闭嘴!”大个儿真心流露,跺着脚发出女人似的尖叫,“谁也别想把我撇下!”
“好吧!”方飞无可奈何,“出了事你自己负责。”简真哼哼两声,说道:“什么时候走?”
“禹笑笑离开以后!”
大个儿一愣:“你要瞒着她?”
“当然,我又不傻。”
“傍晚最好!”吕品冷不丁说道。
“为什么?”简真问。
“笨蛋!”吕品白他一眼,“极乐塔晚上才开张。”
学生们憋了半年,早就按捺不住,道祖节一早,全都倾巢而出。不到正午,学宫里就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方飞三人躲在学宫门边的树丛里观望,心急火燎地挨到下午,才见禹笑笑和桓谭并肩说笑,跟着一大群二、三年生,闹哄哄地冲出学宫大门。
“终于走了,”吕品站起来活动手脚,“我脚都蹲麻了。”
“这个桓谭真恶心,”大个儿怒气冲天,“简直就是一只大苍蝇。”
“好酸啊!”吕品冲着天上嗅来嗅去,简真恨不得喷火把他烧死。
“酉时两刻,”方飞担忧地望着天极盘,“今晚能赶到极乐塔吗?”
“如果用飞……”吕品发现方飞脸色不对,耸耸肩膀,闭嘴不语。
三人边说边走,来到学宫大门,帝江飘浮半空,瞧着人们从它下面经过,看见方飞,劈头喝问:“你上哪儿去?”
“下山!”方飞硬梆梆地顶回去。
“没门,”帝江用触手捅了捅他的脑袋,“你不许下山。”
“不是道祖节吗?我可以自由活动。”
帝江骨碌乱转,拼命寻找借口。
“据我所知……”吕品拖长声气,“没有法规禁止学生道祖节下山。”
“够了!”帝江一声怒吼,“你们三个统统滚蛋,最好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吼声像是一串炸雷,吓得三个小可怜儿狼狈逃窜。
一口气跑进蚣明车,车舱里空空荡荡。大个儿心有余悸,摸着胸口喘气,方飞担忧前途,无精打采地望着车外;只有吕品没心没肺,找了两张座椅横着躺下,很快发出悠长的鼾声。
抵达回龙壁,太阳落山,晚霞漫天,简真看了看四周,疑惑地皱起眉头:“见鬼,没有华盖车吗?”
“太晚了,”吕品打了个呵欠,“司机也要回家过节。”
“怎么办?”大个儿嚷嚷,“走路进城吗?”
“我们可以飞。”吕品随口回答。
“开什么玩笑?”简真扬起眉毛,“方飞是个断翅鬼!”
“不用你每天提醒我。”方飞悻悻地说。
“呵!”吕品打量简真的眼神就像看见羊肉的狐狸,“据说甲士飞行的时候可以背一个人。”
“谁说的?”大个儿矢口否认,“没这回事儿!”
“是吗?”吕品冲方飞打了个响指,“搜索通灵网。”
方飞召出“波耶水镜”,正要点开灵眼,简真大手一伸,用力按住笔杆。
“干吗?”方飞皱眉抬头。大个儿板着脸说:“算了!”放开笔杆,双拳紧握,小眼睁圆,左脚用力一跺,火光从脚下蹿起,活是一条熊熊燃烧的大蛇,缠缠绕绕地冲向他的头顶。
霎时从头到脚,铠甲先后出现,暗红色的光芒上下流动,就像熔岩一样翻腾奔涌。方飞惊讶地望着简真,但见火光褪去,甲胄凸显出来,大个儿双手握拳,肩膀一耸,豁啦啦,抖出两扇金色的翅膀,用力扇动几下,发出呼呼风声。
“上来!”简真不情愿地蹲在地上,“如果你敢放屁,我就把你丢下去。”
“知道了!”方飞纵身跨上,好奇地审视两边的翅膀,但觉阔大有力,每一片羽毛都在颤抖,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羽毛软中带硬,触感十分温暖。
“不许摸我!”大个儿一边说话,一边拍翅上升,起伏两下,稳住身形,卷起一阵狂风,直向玉京飞去。
“飞得不错。”吕品赶了上来,悠闲地跟在简真身边。他的飞轮“紫璇风”是祖传的宝物,轮缘银白光亮,轮心紫气浓郁,一旦转动起来,就像给深紫色的大丽花勾上了一道亮眼的银边。
狂风吹开云雾,玉京扑面而来——高高低低的建筑物在昏黄的暮色里飘浮不定;飞行器闪闪发光,如同任性的鸟儿,在都市的丛林间自由自在地穿行;楼宇披上喜庆的色彩,紫的红的,黄的粉的……不时幻化成矫矫飞腾的巨龙、翩翩起舞的彩凤,甚至披戴金甲的巨人,迈开两条长腿走来走去。
极乐塔在玉京的东方。渡过心源渠,进入勾芒城,越过嘘云大道,两座金字塔一正一反、针锋相向,仿佛巨大的沙漏,伫立在飞黄广场的中央。
夜幕落下,狂欢开始!金字双塔流光变幻,仿佛彼此的影子上下辉映。塔楼内外一片沸腾,道者如同澎湃的潮汐,四面八方地涌入巨塔,有人佩戴假面,有人素面朝天,喧哗笑语无处不在,呼应着塔里惊涛骇浪似的巨大声响。
“天啦!”简真激动得浑身发抖,“我妈知道我来这儿,非得杀了我不可!”他一边嚷嚷,一边偷看一群妙龄女郎,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礼裙,露出光滑的肩背和修长的大腿,头上的鲜花幻发无休无止地绽放,每一次绽放都有不同的形状。
“女孩子好看吧?”吕品从他身后冒出来说。
“滚开!”大个儿使劲把他推开,“我什么都没看!”
“我说……”吕品咳嗽一声,“你俩还要站多久?”
方飞望着极乐塔手心冒汗,这儿浮华奢靡完全超乎想象。
“我先走一步。”吕品揣起双手走向塔楼。方飞迟疑一下,快步跟了上去,简真在他后面哀号:“方飞,你真要去吗?”
“你要害怕,可以留在外面。”方飞好心说道。
“那怎么行?”大个儿疾步赶上,“我得好好保护你。”
“用不着,我……”方飞话没说完,简真捏住他的胳膊,用力把他拖向大门,“如果不是为了你,打死我也不会来这种鬼地方。”
“我又没逼你!”方飞好不委屈。
走到塔门前,一个穿着金狻甲的甲士拦住去路:“没有大人陪同,未成年人不得入内!”
“简叔叔带我们来的!”吕品一把搂住简真的胳膊,方飞登时醒悟,牢牢抱住另外一边。
大个儿吓了一跳,左顾右盼,像是见了活鬼。
“傻大个儿,”守门人狐疑地打量简真,“你带小孩子进去,出了事你要负全责。”
“我也是小孩……”简真有气没力地还没说完,方飞和吕品连推带搡地把他塞进了塔门。
“谁是你叔叔?”大个儿揪住衣襟,把吕品拎了起来。
“你想留在外面吗?”懒鬼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简叔叔。”
“我想把你丢出去!”简真正要发力,忽然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响,吓得他双手一软,把吕品丢在地上。
可还没完!响雷一个紧接一个,周围的墙壁也发了疯,强光接连迸闪,光团飞来飞去,拖着长长的光痕,像是彗星扫过天空。
“哦——”人群山呼海啸,一个声音从呼啸中脱颖而出,沙哑、高昂、压倒一切、充满了迷人的磁性——
“道者们,飞起来!”
一片狂呼乱叫,驭剑的,驾轮的,披甲带翅的,道道光芒冲天直上,无数道者漂浮空中、手舞足蹈,脸上透出迷乱和狂喜。
“一千个太乙神雷!”沙嗓门发一声喊,炸雷连串响过,大厅里闪电纵横、火蛇狂舞,宛如宇宙初生、万物涌现。
“一千个太乙神雷!”无穷无尽的雷声,遮不住惊天动地的呼喊。
“一千个太乙神雷!”人们齐声呼应,四周的巨塔随之颤抖。
地面上的三个孩子给这声势吓得不轻,畏畏缩缩地挤成一团。
音乐轰然响起,急促的鼓、繁乱的弦、撕心裂肺的号角,汇合连绵不断的雷声,演绎出一曲惊心动魄的交响。
沙嗓门怪腔怪调地唱起了歌——
“一只小鸟儿在身边叫,
两只大雁在头上飞,
我踩了飞剑我驾着轮,
一头闯进那个故纸堆!
勾芒冲我傻傻地笑,
我给朱明画了画眉,
蓐收找我来拼酒呀,
千杯万杯我从来不醉!
玄冥有张死人脸,
我叫他给我捶一捶背。
百头蛟龙我当马骑,
狐神蓬尾我当枕睡。
伏羲算卦不太准呀,
我罚他天天都来下跪。
支离老儿来找我玩,
我大大咧咧地不加理会,
花好月圆在今宵哇
我跟女娲——有个约会!”
“我跟女娲有个约会!”道者齐声呼应,随着歌声疯狂地飞舞,有的像是龙卷飓风;有的男女对舞,烟雾似的聚聚散散;更多的人搂腰扶背,数百人结成了一条气势浩荡的长龙,随心所欲地在天上飞腾游走。
“一千个太乙神雷——”沙嗓门声嘶力竭,雷声再次响起,轰轰轰无休无尽。
巨雷每响一声,虚空中就迸出来一个巨大的气泡,光亮亮成百上千,大大小小地自在飘浮。
塔内亮如白昼,千百道光柱照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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