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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国本来就小,不过一日,方十里便已经看到地上矗立着一座小小的碑,上书“姜”字。他知道,这便是走出了姜国地界。
眼看天色已晚,寒气更重,须得寻个地方过夜了。若是不找地方遮蔽风寒,恐怕没人能在这冰天雪地里过上一夜,安然活到明日太阳升起。
方十里一路往前走一路张望,终于在太阳彻底消失之前看到一座破破烂烂的小庙,俨然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当地山神庙。
方十里连忙走进去。他先是在布满灰尘的山神泥塑前拜了一拜,这才四周寻找起来,想要找一些破旧的木头和干草点上一堆火来取暖。
庙中角落里有一堆干柴,方十里走了过去。但是待到走近,他目光却微微一凝。
这堆干柴旁赫然蜷缩着一个人。此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身着一袭单薄的白衣,长相普通。虽然是蜷缩着,却还是能够看出她身形颇为高大,倒不像是个女子的身形。她手里死死地抱着一柄剑,这剑无鞘,由于她将这剑怀抱地太紧,胸前的肌肤已然为剑锋所割破,鲜血染红了白色衣衫。她眼睛紧闭,嘴唇白里透紫,一动不动。
方十里小心地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这白衣女子还有呼吸,虽然已经极为微弱。
他曾经见过被冻死的人,也是这番模样。想来是这女子在冻晕前寻到了这座山神庙,却再也无力生火取暖,所以倒在这里。不过好在这山神庙为她挡住了寒风和骤雪,不至于直接冻死。
方十里小心翼翼地将这白衣女子身边一些木柴聚拢到离他不远的地方,又用火折子将干草点了,片刻一个火堆在黑夜中亮了起来。周围慢慢变暖起来。
方十里取来一些雪,用火化了,将化成的水慢慢倒入女子的口中。他略懂些药理,身上也带了些治疗刀疮剑伤的外伤草药,于是上前去想要给这女子的剑伤处理一番。本想将这剑取下,但是这女子的手如同钢铁一般,剑柄好似被嵌在她的右手上,根本无法取下。无奈方十里只好将这女子环抱剑刃的左手移开,这才发现她的左手手臂处也被划得鲜血淋漓。方十里将这女子怀中的剑往外拉了寸许,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将草药给她的伤口处敷上,又从行礼里取一件干净的衣衫撕下些布条来给伤口包扎了。
做完这些,方十里才喝着雪水,吃了些干粮,又寻些干草先给这女子盖了。
走了一天的路,此刻他也是精疲力竭,眼皮直打架。
但是方十里还是强打起精神,拔下自己的十余根发丝。他的发质颇为坚韧柔软,所以很容易地便将这些头发连在一起,结为了丈许长的发丝之绳。他将这发丝一端系在自己的食指之处,一端绑在这女子的脚腕上。而后让自己和这女子的距离刚好能让发丝微微绷紧,这才就地铺上些干草,沉沉睡去。
山神庙外朔风渐起,一丝丝凉风裹挟着雪花飘进庙中,落在方十里的脸上。方十里睡梦正酣,被这丝凉意惊醒,朦朦胧胧间睁开了双眼。
模糊间,他竟然看见一个婀娜的背影站在庙里的神像前,此刻正在参拜。
方十里心中一惊:这并不是那个白衣女子!
庙中光线昏暗,神像肃穆。细看之下,这女子体态风韵娉婷,绰约多姿。她凤髻蟠空,罗衣锦裘,雪白斗篷拖在地上。那受伤的白衣女子仍然躺在那里,没有半点要醒转的模样。
这女子慢悠悠地转过头来,俏生生地道:“小郎君醒了?”
这声音柔媚,如黄莺轻啼,宛转悠扬。
火堆还没有熄灭,有点点火苗在跳动,微弱的火光照亮了这女子的脸庞。
她面容素白,娥眉横翠,粉面生春。一点朱唇如丹砂,额头有粉色花瓣。妖娆窈窕国色倾城,举止间雍容华贵。
方十里暗道不妙,但还是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拱手道:“见过夫人,不知可是小生有何等地方冒犯了夫人?”
白裘女子笑道:“小郎君原来是个读书人。我如今在为我的三个孩儿寻一位良师,教他们识文断字。小郎君长相俊俏,气度不凡,可愿意做我孩儿的老师吗?”
方十里心中叹了口气,这妇人来者不善,身上颇显妖邪之气,恐怕不是善茬,他面上不动声色:“那夫人恐怕找错人了,在下只是一介村夫,哪里懂得识文断字呢?我若做了老师只会误人子弟啊!”
妇人笑道:“哦?既是如此,那倒是妾身唐突了。小郎君既然做不得老师,我府中还缺上一道菜肴,便委屈你当那道菜肴了。”
方十里面色一僵,哈哈笑道:“实不相瞒,刚刚我只是与夫人开了个玩笑。夫人有所不知,小生十二岁便考取童生,十四岁就高中秀才,十里八乡谁人不知小生姓名?我自小便熟谙圣贤之言,礼教之法,做人师长是绰绰有余!”
白裘妇人掩面轻笑:“既然如此,就劳烦小郎君跟妾身回府了。”
方十里心中苦涩,却毫无办法,只好应声。
这妇人也不施展法术御空,只是当先走在前头,方十里跟在她身后,两人前后走出山神庙。
方十里回头看了那泥塑的神像一眼,心中苦笑:“倒是白白拜了你这神灵了……”
他没有逃跑的心思,他深知凡人的力量又多渺小,妄自逃跑只会激怒于她,得不偿失。
行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前面便看见了一处山壁,山壁前遍布积雪,毫无异处。但虽是如此,这妇人还是径直往石壁上走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一丝。待到走进石壁,她倏地消失不见,只留下地上一行脚印。
方十里微微凝神,看向这石壁,却看不出有什么玄妙之处,前方传来那妇人的声音:“小郎君,还不快些进来罢?”
方十里一闭眼,也朝着山壁的方向进去。再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山壁?分明是一座玲珑剔透的牌楼,想来这山壁不过是这妇人所施展的障眼法。
这牌楼里处处繁花锦簇,雕栏画栋,复道回廊,空中弥满着异香。
牌楼后面是一个园子,一眼看去大概方圆十余里大小。到了这里异香更加浓郁,原来是这园中栽满奇藤异草,惠芝幽兰。还有一方不小的池塘,池塘中有莲叶恬恬,藕花曼妙。外界那番严冬的景致在此番连一丁点也感受不到。
园中有几根石柱,石柱顶端是巨大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故而就算是此刻是夜晚,这园子中也是纤尘可见。
妇人无奈地看着池塘,清叱道:“不要玩儿了,成天嬉戏打闹成何体统。娘亲给你们找了位先生,你们快快上来!”
下方的一片莲叶忽然微微摇动,随后有几个白影从中蹿出,落在池塘旁的石桌上。
方十里瞧了过去,不由得微笑,这原来是几只小狐狸。
这几只小狐狸不过巴掌大小,个个通体雪白,身上毛茸茸的好似一团线球,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憨态可掬。此刻一个个匍匐在石桌上,吱吱地冲着方十里叫。
妇人转过头来对方十里笑道:“小郎君,看来我的这些孩儿很喜欢你,你可是与他们有缘啊!”
方十里笑道:“我看见他们也是甚为欢喜。”
妇人大喜:“如此最好。小郎君且看,这左手边的那一件屋子便是书房了,这些年来我网罗了不少人类的书籍典藏,明日你便开始教导它们吧。”
她又指向在桌面上又开始打闹的三只小狐狸:“他们听得懂人语,只是近些年来苦于没有良师教导。我不求它们能引经据典,只求能读书明理便足够了。”
方十里深深地看了这妇人一眼,笑道:“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圣贤之经,上消天灾,下庇万民。它们随我修圣贤之书,日后明心见性,身合天理,以后定然前程无算。”
妇人眼中第一次露出凝重,看向方十里的眼神有了些许郑重与肃然,她施了个万福:“先生颇有见地,既然如此,我将几个孩儿托付给你也就安心了。”
一只小狐狸忽然跳到了方十里的肩上,抓着他的一绺头发荡来荡去。
方十里微微一笑,摸了摸小狐狸的毛发:“既然读了圣贤书,便是圣贤门徒。我自然会尽全力教它们学问。”
妇人颔首,“先生,这园中仅有我们母子四人,空余厢房百余间都不止,您可随意挑选一间作为住处。园中百果皆有灵气,足矣充饥,日日服用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不在话下。”
方十里点点头:“那就多谢夫人了。”
妇人朝着仍在方十里头上荡秋千的小狐狸一瞪眼:“还不快下来,先生还未休息,明日再与先生学经罢!”
小狐狸依依不舍地松开头发,乖乖地下来落在石桌上,然后三只白色小毛球一齐跟在妇人的身后,溜溜地走往园子深处。
只剩下方十里站在原地,不由得感慨世事难料。不过来之则安之,惊慌不定反倒让人家笑话。每逢大事须有静气,处变不惊才能有应对良策。
方十里悠悠地往前走,旁边有一株一人高的小树,上面结着十几颗红彤彤的果子,都有儿童拳头大小,甜香扑鼻。他摘下一颗咬了一口,果真觉得口齿回甘,肚子里好像涌起一阵暖流。
这果子倒真如妇人所说,可以增强人的体魄。
方十里又摘了一颗,边走边吃,随便寻了一间厢房推门走了进去。这房间一概陈设颇为典雅古朴,门一开屋内的香炉就自己升起紫烟,沁人心脾。
方十里吃完果子,脱下衣服躺在床上,取下发髻间的翠绿叶子在手上摩挲。他志在求仙问道,如今困在这狐狸窝里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他又想起了那山神庙中的白衣女子,可是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她能否活下来也只能看造化了。
转眼就是天明,方十里洗漱完毕,走到园中。这林园白天看起来又是别有一番景致,与晚间颇为不同。
来到藏书房中,方十里一愣。
藏书房中有数十个古香古色的书架,上面皆是一些书籍典藏。最前方摆放着三个蒲团,三只小狐狸赫然正伏在蒲团上,摇头摆尾地看着方十里。
点点大的小东西趴在偌大的蒲团上,显得很是喜人。
方十里对这些小狐狸颇为喜爱,对它们笑道:“你们的母亲说你们听得懂人语,确是如此吗?”
三只小狐狸眨巴眨巴眼,齐齐点头。
方十里大致看了看,这些书架上的书籍颇为齐全,也不知道这狐妖是从哪弄来的。他先挑了一部世人多用以给孩童启蒙的《蒙学》,开始给这些小狐狸讲起字来。
“你们是狐狸一族,我便先教你们狐狸二字吧。”
三只小狐狸又是齐刷刷地点头。
方十里哑然失笑,上去抚了抚它们顺滑的毛发,然后给他们启蒙。昔年他给教导方赎读书认字也是这般,故而也算驾轻就熟。
这些小狐狸聪明伶俐,没想到仅仅半天就已经学会了百十来个字,这还是方十里有意循序渐进的缘故。方十里惊叹之余颇为欣喜,更加用心的教导它们。
突然,方十里心中一凛,好像有一阵风自书房中吹过。他知道这是那狐妖妇人在窥视此间的场景,害怕自己是个欺诈之徒又或是向这些小狐狸传授些歪理邪说。
不过方十里却也不屑于做这等事,读圣贤书,立君子之品行,若是行宵小之事,反倒是对自己的侮辱。
……
方十里每日教导小狐狸学问,自己也翻看这书架上的浩瀚书籍。这些书籍中有几本是对修仙之事的描述,方十里根本看不懂。不过好在他记性不差,将这些内容记了个七七八八。
就这样,方十里每日除了教书就是读书,时间飞逝,转眼便是三月有余。
这日方十里在教导三只小狐狸《师言》。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者也。”
“人有三命,一为父母所生之命,二为师造之命,三为自立之命。父母生其身而师造其魂,而后自立其命。所以师者,再生父母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是为师父。”
“天降生灵,作之道,作之师,故而天地道亲师,师者尊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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