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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夫好气节,弄得我都有点感动了。”西门鸾睛说话仍是这么阴阳怪气。
弄潮儿比西门鸾睛爽朗得多。
“敬酒不吃吃罚酒!”
昨夜截白墨而不杀,弄潮儿肚子里憋着一股子邪火,如今能拿三公级别的人物开刀泻火,倒也不赖。
“杀你韩平,应该是老子这些年来做过的最大的买卖了。”
这时,韩平身后的老奴忽然瑟瑟发抖道:“歹人!方才你还说来见我家老爷是出于好意,怎的这么快便出尔反尔?”
“老子是坏蛋呀。”
弄潮儿呵呵一笑,两枚锁魂钉刹那间自指尖弹出。
韩平与那老奴岿然不动。
后面的车厢里,传来妇孺隐隐的哭声。
“坏了。”
西门鸾睛拍了拍羽扇。
弄潮儿纳闷道:“哪里坏了?”
“咱们还没问韩平回到封邑是去做什么。说他要立即起兵,其实不过是我的一个猜测。这种自以为是的默契是特别不稳定的,也许我们互相都以为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其实跟对方真正的意思南辕北辙。”
弄潮儿无奈的耸了耸肩:“你们这些家伙,总爱玩弄玄虚,这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人虽然是我杀的,但责任在你。”
西门鸾睛点头道:“嗯,的确在我。如果未来事情的发展真的如我所想,杀韩平是杀错了,主人追究下来,我一定会把责任揽下来。”
弄潮儿哼着小曲,走到韩平身前,轻轻一推。
仍兀自瞪着眼的韩平倒在了地上。
弄潮儿又洒出三枚锁魂钉。
那断断续续的哭声随之消弭。
入夜。
不知道为什么,孔庚眼皮直跳。这让本来正在研读圣人经典的他难以按下心神,只好走到庭院中,在漆黑的夜空下,不停的来回走动。他的妻子站在房檐下,见丈夫焦虑非常,她也跟着一起担忧了起来。
“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孔庚不耐烦的道:“有个屁的心事,你赶紧给我回屋去。天这么冷,冻着怎么办?”
孔夫人颔首,刚要应声退下,孔庚又道:“等等。郭家送来的那些东西,现在在什么地方?”
“黄货、白货都在地板下的夹层里,其余的还没拾掇,都在库房。”
“你赶紧找人……不行,咱俩亲自,必须把这些东西运走,一点不能留。”
孔夫人担忧的道:“怎么了相公……朝中,可有变故?”
“按说……这变故应该让咱们更安全了才对。昨夜那滔天大案一出,现在白墨那小家伙估计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边陲之地的一件小案子,他大抵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儿个我眼皮直跳。新官上任三把火,保不齐第一把就烧在我头上,小心点总没错。”
孔夫人不解道:“相公,你在廷尉署奉职多年,连个毛头小子都压不下去吗?”
“现在他们这些新秀圣眷正隆,想对付他们的人很多,可都没有把握。你也不要小瞧年轻人,当今丞相魏无忌,做丞相时只有二十五岁,大司马大将军萧衍,由楚入秦,又由秦入晋,背负圣王闯秦宫时,也不到三十岁。”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收拾?”
“现在。不然这一晚上我都睡不着觉了。”
“弄到哪儿去?”
“你还记得我尚未为官时,客居京郊,与你幽会的那个间茅屋吗?”
“……记得。”
“我早就把它买下来了,那地方人迹罕至,比较安全。”
孔庚揉了揉太阳穴。那处茅屋已经历了三十几年风雨,早已颓圮不堪。当年他身无长物,租住在那里之时,茅屋已经处处漏风漏雨,但就这样的住处,所耗费的钱币还是从当时还是个小姑娘的孔夫人的零用钱里分出来的。从那时起,孔庚就立志要做大官、做人上人。但人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矫情,现在回忆起来,孔庚居然又怀念起当初住在那茅屋里埋头苦读的日子。现在那茅屋则更加破败,绝对无人意欲上前一探究竟,可孔庚却偷偷在那茅屋底下修了一个十分宽广的地窖,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家丁仆役们足足忙碌了两个时辰,才将所有黄货白货及其他零散的珠宝锦帛搬上了车。让仆役驱车不放心,孔庚亲自手持马缰,当起了车夫,车上只带了孔夫人一人,没带任何家丁仆役。
就这样,孔庚偷偷出了城,他甚至不需要像白墨一样担忧城禁之事,因为守城的将军是与他一起喝过酒的。
可孔庚不知道,他前脚刚一出门,后脚就有一大二小总共三个身影翻进了他家院墙。
云前与云端甚至都不用蒙面。
夜色之中,无人能看到他们漆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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