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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近子时,画舫抛了锚,静泊湖上。李元霸和王蝉儿两个醉卧床上,时当夏秋之际,夜来风凉,王蝉儿天性畏寒,身子不知不觉缩成一团,只向鼾声大起的李元霸怀里钻。那甜酒娘乃多年成酿,虽入口甘甜,后劲最足,进肚之后,酒气上蒸,李元霸虽有海量,此时也不胜酒力。他将王蝉儿抱上床后,自己也倒头而睡。起先两个各自横躺在床,睡到夜半,两个已滚在一起,竟是相拥而眠。
李元霸犹在梦中,忽觉温香在抱。他白天常挂念颜萱,心中焦灼,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正自彷徨,一回头,忽见颜萱站在自己面前,幽幽望他,埋怨他不辞而别。不等他回答,转身欲走。
李元霸情急之下,上前一把抱住她,口中不住说道:“萱儿,你不要走。我不辞而别,却因师傅命我速往洛阳送信。”
颜萱道:“你既说要送信洛阳,怎么又在此逗留?分明是你借口。”
李元霸道:“只因我路上遇见小师妹,被她逼吃毒药,又要我陪她到处游玩,一时竟不能脱身。”
颜萱怨道:“哼,你见你小师妹生得妩媚,被她迷惑,因此对她恋恋不舍。你说被她逼吃毒药,可是此时她早醉了,你为何不趁便拿了解药,快去洛阳送信,然后来找我?”
李元霸听颜萱这样说,方才醒悟王蝉儿醉卧在侧,自己正好趁此机会盗了她身上解药离去。当即点头道:“好,我这就拿了解药走人。”
心念一转,眼前颜萱又变成了王蝉儿。他见王蝉儿酣醉不醒,伸手往她衣襟摸去。他的手在她身上摸索了半天,可是从头到脚找遍,竟然找不到解药。他记得她拿出两粒药丸,后来又塞入怀中,怎么搜遍她全身,却半点踪影也无。忽然猜她将药藏在鞋子里了,又过去三下两下脱掉她的鞋子,连袜子都脱了,左右翻看,还是不见解药。心中大奇,回头对颜萱道:“萱儿,我已找遍小师妹全身上下,可是竟找不见解药,这倒奇了。”
颜萱掩口笑道:“哎哟,你居然这样对待人家一个女孩子么,你看你把你小师妹弄得如此衣冠不整、乱七八糟的,她醒来看见岂能饶你。你不怕她又打你耳光么,嘻嘻。”
李元霸听颜萱取笑自己被小师妹打,心中气恼,叹道:“这鬼丫头十分刁蛮无理,身上全无半点女孩家文静仪态,我被迫和她在一起,处处受她的气,她哪里像姐姐你这般温柔美丽......”说着,一把将颜萱抱在怀里,亲吻她脸。
谁知颜萱一把将他推开,嗔道:“哼,你又哄我。当我是傻子么,你既如此讨厌她,如何还跟她夹杂不清,卿卿我我,竟和她、她睡在一张床上?”
李元霸忙道:“萱儿,你别误会,我和小师妹并没甚么,只因今夜我和她都喝醉了……”
颜萱怒道:“你为甚么又要和她一起喝醉?哼,你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瞧你已被你小师妹迷住了,早把我抛到九霄云外,我再来找你却不是自作多……”话未说完,一跺脚,转身便走。
李元霸见颜萱要走,慌忙伸手拉住她,喊道:“萱儿,你别走。”颜萱见他来拉自己,挣脱不开,居然挥手打了他一个耳光。李元霸一下被打懵了,心中叹道:“怎么萱儿也如此强词夺理,还学会了打人耳光,下手忒重?”又惊又痛,一时醒了过来。
李元霸人在梦中,却不知王蝉儿这边也在做梦,只是两个同床异梦。王蝉儿迷迷糊糊的,忽见大师兄程元出现在跟前,她一见之下,转身欲逃,可是被大师兄程元拉住问她:“小师妹,为甚么要离我而去?这一个月来,你都躲到哪里,让我找得好苦。”王蝉儿摇头不答。
可是大师兄又问她:“是不是你心中另有他人,因此你才拼命的躲避我?”
正在这时,四师兄薛收又冒了出来。王蝉儿回头看时,不禁又吃一惊。大师兄程元一见四师兄薛收,突然大喊一声:“原来你和四师兄暗暗好了,因此你才拒绝我。你、你们瞒我瞒得好深。”
王蝉儿大摇其头,说道:“大师兄,你别误会,我们不是。我没有。四师兄也跟你一样,他自己……”
大师兄程元痛不欲生,向四师兄薛收怒目而视。
王蝉儿叹一口气,道:“大师兄、四师兄,你们两个今日都在这里,我便把话跟你们说清楚了罢。”说着,欲言又止。
两个师兄眼盯着王蝉儿,只见她顿了一顿,才幽幽道:“大师兄、四师兄,我知你们对我都很好,我岂有不知。只是,我从小和你们在一起,心中只把你们当作哥哥一般。八位师兄中,大师兄对我最好,处处都顺着我。四师兄也常陪我玩,和我谈心说话,因此我和四师兄最说得来。在我眼中,八位师兄个个对我都很好,都想讨我喜欢。有一回,六师兄为了捉树上的秋蝉给我,竟摔下来,受了重伤,我还因此挨了爹爹斥骂。又有一次,八师兄知我喜欢听笑话,他天生口吃,可为了学说笑话逗我开心,居然偷偷练习半个月,将一个笑话说全讲我听。其他师兄也都想方设法,让我欢心,我和你们在一起,便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女孩。十四岁那年,我学女工,先学会了刺绣,悄悄绣了一条手绢,自己瞧着得意,便想送给一位师兄炫耀。当初我心想:大师兄对我最好,他又是大师兄,按理该先送给他,以后有空再多绣几条给其他师兄。谁知大师兄见我送他手绢,他竟把这当作宝贝一般,一直不肯拿出来用,直到前两天我才知道。我本来打算以后都要绣一条手绢送给各位师兄的,后来我一心学吹笛子,竟没心思再绣这些东西了。我送手绢给大师兄,并没想到更多。我心中只盼永远和八位师兄在一起,从未将谁当作心上人。谁知上个月大师兄向我表白,令我不知所措,我哪里想到他心中会这样对我,我却不能接受。可是,大师兄和我单独见面说话,四师兄看见了,又误会我和大师兄幽会,竟指责我,令我百口莫辩。我一气之下,自己偷跑出来……”
王蝉儿说到这里,程元和薛收两个已经执剑相向,相互指责。程元道:“原来是你在从中作梗,可是我和小师妹相识最早,她又赠我手绢,以为定情之物。”薛收却道:“哼,小师妹不过因你是大师兄,才将手绢给你,你自作多情。你却不知,平日我陪小师妹说话最多,两个最知心。”
“哼,你说和小师妹最知心,那你可知小师妹心中爱谁?”
“哈哈,反正不是你。”
“不是我,难道便是你吗?”
程元和薛收两个语言相撞,一时便动起手来,斗在一起。王蝉儿在旁,劝解不听。转眼之间,四师兄薛收竟将大师兄程元刺死在地。王蝉儿见了,冲上前去,质问薛收为甚么要杀死大师兄,对着死去的程元,不住呼唤:“大师兄,大师兄,你醒醒!”
四师兄薛收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将大师兄杀死,看着手中沾满大师兄程元鲜血的利剑,仰天狂笑,扯住王蝉儿道:“小师妹,大师兄已死,你便和我好,以后再不用担心大师兄会伤心了,哈哈。”
王蝉儿大怒,斥道:“你杀死了大师兄,居然还说出这样伤天害理的话。你、你们为了一己私心,竟然不讲兄弟情分,我便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看上你们哪一个,以后我再不想见到你们。”挥手打了四师兄薛收一个巴掌。
李元霸便是被王蝉儿这一巴掌打醒的,他痛得大叫一声坐起,王蝉儿也惊醒过来,左右张皇不见大师兄和四师兄,却见李元霸眼瞪瞪看着自己,才知是南柯一梦,梦中大师兄被四师兄杀死之事竟是假的,才舒了一口气。
忽然低下头,见自己衣带凌乱,不禁大吃一惊,忙将衣裳拉好,隐约记起睡梦中李元霸搂着自己,两手在她身上到处乱摸,自己心中明白,却浑身乏力,口不能言,只好任他轻薄。想到这里,脸上顿时红了,嗔道:
“好呀,你这坏蛋!你、你竟敢如此欺侮我,这一回你死定了。”霍地坐起,挥手又要打他,居然出手无力,只觉头晕目眩,一时又倒下,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李元霸摸了摸脸,才醒悟做了一梦,心下茫然,正不知是失望,还是沮丧。见王蝉儿要打自己,忙扭头躲开了。他躺在她身边,只觉全身沉重如铁,一时也起不了身,才一清醒,便和王蝉儿调侃道:
“小师妹,你刚才做的甚么梦,怎么口中只喊大师兄?”
王蝉儿脸上发烧,忸怩道:“我、我几时喊大师兄啦,你又听见甚么了?哼,我便是喊他,又与你何干?”
李元霸笑道:“嘻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月光之下,忽见她长发披散一床,俏肩半露,不禁一呆。王蝉儿见他眼睛只盯自己身上看,不禁害羞,转过身去,口中嗔道:
“你这坏蛋,你又乱看甚么?你、你再这样看我,我非刺瞎你的眼不可。”
李元霸见她嘴上厉害,手下无力,也不怕她威胁。他头脑昏沉,仍记得王蝉儿有两粒药丸藏在身上,笑道:“小师妹,那两颗解药藏在哪里?”
王蝉儿道:“我早扔到湖里了。”
李元霸惊道:“甚么,那解药,你、你竟扔到湖里了么,又为什么?”
王蝉儿笑嘻嘻道:“我不扔到湖里,难道给你不成?”
李元霸怒道:“哼,你不给我解药,你成心想要我死。”
王蝉儿点头道:“对极,我早看你不顺眼,你那样欺侮我,你早该死了。我不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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